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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久以来,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。仰望青紫色的天空,遥无边际就像一块深邃透明的水晶。视野中没有半点星星,只有脚下忽远忽近的漂浮着的绿色大陆,以及正上方蔚蓝色的宝石般的星球……
“奇怪,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地方呢……没理由天天做同样的梦吧……”黑发少女从羽毛枕头中迷迷糊糊的抬起惺忪的睡眼。床头柜上的闹钟妥妥的指在七点档,距离铃声大作还有五分钟。“好吧,再睡个回笼觉……”
刚把头埋入枕头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彻底令她惊醒:“快起床,上学要迟到了,乌里兹!”一个粉色长发的女性从房外伸过头来,“快来吃早饭!”
“是,老妈~~”女孩打了个哈欠,摇摇晃晃的走到洗漱镜前,镜子中映出了一个黑色长直发的身影。奇怪,记忆中的乌里兹似乎是个粉红色卷发的姑娘,而乌里兹,不该是属于她的名字么……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,难道是最近怪梦做得太多脑子犯浑了?
无暇思考太多,换上墨蓝色水手服,她随手抓了几片涂满蜂蜜与黄油的面包,开始了新一天急匆匆的生活。
十七岁的乌里兹,如花的高中二年生,成绩平平,体育万能,虽然即将面临升学考,但依然快乐的过着平凡的每一天。
通往学校的路漫长而熟悉,一路上时不时有同学向她打招呼。
——但是,今天的感觉怪怪的,说不清哪里不太一样,仿佛遗忘了某种重要的东西……她纳闷的敲敲脑袋,似乎没问题啊……
“乌里兹同学!”一个温柔的男声忽然远远的向她打招呼。回头看去,一个骑在自行车上的乳白色短发的年下男生正微笑着招手。他停在路边,一手啃着馒头,一手扶着书包,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。
“哟,纳林同学!”乌里兹笑着点头,将手中剩下的面包尽数塞入嘴里,径自跑到对方自行车行李架旁一跃而上,“更天也拜豁了啊,纳银红学!”
“每天早上看到乌里兹同学的样子,都会感觉吃饭是件很幸福的事呢!”纳林笑眯眯的将剩余的馒头都塞进嘴里,一蹬踏板,“我们书花!!”
“等等,你是在说我吃相难看么?哇——!!”来不及坐稳,乌里兹的身体已随着自行车飞出去很远,她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。
纳林的速度很快。看着两旁景物化为模糊的线条风驰电掣的往后退,乌里兹舒了口气。一切担忧都是多余的,这就是她十七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:和睦的家庭,慈祥的双亲,融洽和谐的校园生活,还有一个从小照顾自己的年下的青梅竹马,到处都是欢乐,即使偶尔有些小烦恼,也很快就被幸福的主旋律淹没不见。——是啊,那些甚至连担忧都算不上,只是自己的神经过敏……她无奈的笑笑。
“乌里兹同学有什么烦恼吗?”纳林忽然问。
“啊?没有,我很好啊!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她为难的说,“今天的我怪怪的,老是觉得自己仿佛还有另一段人生……甚至,自己不再是现在的自己……啊、不,一定是那个怪梦让我有些迷糊……”
“你梦到什么了?”
“嗯……没有星星的夜空,我头上是我们的星球,脚下是一片漂浮的大陆……哎呀,只是个梦,别介意啦!!纳林同学,你不会嘲笑我异想天开吧!?”
“不,当然不会……”少年的声音逐渐变轻,却始终没有回头对她微笑。
两人的对话忽然不约而同的转为沉默不语。乌里兹轻轻叹了口气。
忽然,一个人影从她视野中划过,仿佛正午阳光,闪耀得灼痛了她的眼睛。快速移动的自行车模糊了周遭风景,只有那个黑发少年的模样清晰无比。凌乱的短发,深蓝的眼睛,满身尘土的装束,破旧不堪的披风。视线在一秒钟内相错开来。乌里兹坐在车上渐行渐远,直到那人逐渐淡出视野。看样子似乎是流浪汉,方才被他盯着的瞬间竟然有种心悸的感觉,而对方的眼神也错愕得难以言喻,——是错觉吧?
不过踏入教室大门后,乌里兹便迅速淡忘了这件事。“早上好!”梳着双马尾的吉塞雅精神奕奕的向她打招呼,两人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。
“呐,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自己其实是另一种身份、另一种面貌、另一种人生,和现在完全不同,比如做梦醒来发现周围一切都变了……”
“不太明白……”吉塞雅想了想,“就像转世那样吗?虽然说不好,但无论怎么变化,你还是你啊,灵魂的本质都一样嘛……”
“灵魂本质啊……能说出这样的话,不愧是吉塞雅!”
教室门忽然开了,一身黑制服的马尾女子走了进来:“大家准备上课,今天有随堂测验,聊性正浓的诸位,请停止吧。”她淡绿色的眼珠忽然瞟过乌里兹和吉塞雅所在角落,两人吐吐舌头立即乖乖闭嘴。
“如果惹火温达路老师,后果会很严重呢……哎哟!”小声说话的乌里兹立刻被丢了一小截粉笔。
虽然略严厉,但温达路老师的课仍然很精彩,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。前三十分钟的课,乌里兹几乎连坐姿都没有变换,直到临近下课开始测验,她才下意识的挪动一下屁股,视线从二楼窗户自然而然的落在不远处操场边的樱花树。粉红色的树冠在轻风中微微颤动,无数花瓣从中滚落,仿佛是难以停止的眼泪。
粉红色的落英不断融入尘土中,在那片青灰而长满苔藓的树荫下,赫然显现出一双腿。乌里兹不由愣了,揉揉眼睛仔细再看,那是一个白色长发的青年男子。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,身高起码高出纳林一个半头,却瘦弱得仿佛风吹便倒。他的五官精致而纤细,眼睛像是透明的玻璃珠,在樱树下被染成绿色和粉色,长长的睫毛也是透明的,充满着无机质的神秘感。他空洞的视线正好与她相接,如果说是偶然,他却迟迟没有移开眼睛。
“艾利……西恩……”这个名字从乌里兹口中缓缓流出,她自己也随之惊愕。
“乌里兹!”一声带着怒气的女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教室,只见温达路老师正冷眼盯着她,“去走廊罚站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乌里兹灰溜溜的走出去,关上教室门,忽然快步绕到教室后靠窗的那侧,只见摇曳的樱花依旧,那个神秘的男子却不知所踪。好吧,自己难道又幻觉了?可艾利西恩又是什么意思呢……
今天净是怪事。她又叹了口气。
接下来的大半天,乌里兹都在浑浑噩噩中不知所云。好容易熬到放学,她拉着吉塞雅摇摇晃晃走向校门。纳林有社团活动,往常在半小时后才能和她碰头,但今天她还是决定尽早回家,因为状态实在不佳。
校门外围着许多学生,他们一边慢慢的走,一边回头看着什么。乌里兹决定主动无视,只因为今天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,她不想再横生事端。
但是,在经过人群包围的目标时,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瞟了一眼。
下一秒,她全身血液如同遭遇寒流般瞬间冻结。那个倚在墙边的流浪汉,不就是早上遇到的人吗??脚步下意识的后移,名为恐惧的情绪迅速占领大脑中枢。必须尽快逃开,否则,便会回到过去那些百感交集的日子……
她无暇思考那些莫名的直觉来自何方,只是拉着不明所以的吉塞雅拼命奔跑,黑色长发仿佛飘散的烟云,随着她离去的方向在半空中逐渐化开。
但是,对方已经发现她的存在。毫不犹豫的拨开人群,少年快步向她跑去。三人的距离逐渐缩短。一只滚烫的大手用力抓住乌里兹的手臂,忽然将她收至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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